一
清晨天微亮,一襲青衫的背劍少年從安康寺後院門行出,與年輕和尚於普揮手道別,隨後徑直跨上巷口停著的馬車。
車廂之中,滿頭白髮的虎頡倚靠著車窗閉目養神,見少年上車,微微睜眼,聲音懶散道,「走吧,回清夢城去。」
少年微微點頭,獨自一人坐在車前,手中挽著馬鞭,默默駕車。
來時兩人,去時一人。
來時行伍護行,去時僅有一車一馬,師徒兩人。
駕車的少年正襟危坐,目不轉睛地看向前方,耳畔聽著自家師父輕微的鼾聲。
安慶城外有一條由北向南的官道,可以直通清夢城,但虎頡卻選了一條最繁瑣的小路,讓謝相才驅車緩緩前行。
師徒兩人沿著小路緩緩行駛,過了足足三個時辰,方才出了京城轄境。
京城之外,有一座與雁落山一坡接壤的湖泊。
湖泊呈月牙狀,自古旅人沿途至此,必要看一番日落,看一場月色。
今日天晴,微冷,謝相才攙扶著有些疲倦的虎頡,坐在湖畔看著天邊落日。
餘暉落在虎頡一頭雪白的長髮上,顯得有些恍惚。
少年將下巴搭在膝蓋上,雙眼微抬,望向遠處雁落山最高峰上白茫茫的一片積雪。
師徒兩人皆是一言不發,並肩坐在湖畔。
一人看山山有雪,另一望日日將落。
「老八,把你五師兄教你的劍術,舞給老子看看。」
虎頡忽然起身,伸了一個懶腰,故作輕鬆道。
謝相才怔怔地望向對方,隨即點頭,從腰間抽出風雲劍緊握手中,起身掠向身後的空地。
此時日落,恰如其分。
被山坡遮擋住的半輪落日,在少年起劍之時,正巧完全落下,不見蹤跡,只留下天邊的那一圈圈朱色圓暈。
北風蕭蕭,鳥淒淒。
日落雁山,風兮兮。
虎頡某一剎倏地轉過身去,背對著舞劍少年吐出一大口鮮血。
片刻之後,虎頡轉回身,面色如常,良久之後含笑點頭,然而視線卻是變得模糊。
「師父師父師父」
遠處的小道上,忽然有一人一馬疾馳而來,沿途飛沙揚土。
正舞劍的謝相才陡然停下手中動作,滿眼錯愕地看著小道上逐漸靠近的馬匹與馬上的少女。
眨眼的功夫,少女翻身下馬,三兩步衝到謝相才的面前,一把扯住他的衣袖,雙眼通紅。
謝相才看著面前楚楚可憐的趙禾樾,有些驚愕地問道,「你怎麼追過來了?」
趙禾樾聲音有些沙啞,一雙水靈的眸子瞪著謝相才,「師父,你是不是不要我了?」
謝相才哭笑不得,剛掙脫開趙禾樾的雙手,對方又是一把扯住。
他只得搖頭,「我沒有不要你。我這不是要回清夢城了嗎?」
趙禾樾氣得俏臉鼓鼓,跺腳道,「你不允許回去!你回去了就是不要我了!你你和我回皇宮!」
一旁的虎頡饒有興致。
謝相才笑了笑,「宮裡可是有不少人對我虎視眈眈,我回去不是自討苦吃嗎?我雖然要回清夢城,但你還是我徒弟,我還是你師父,咱們交情不斷。實在不行,我時常與你通信,如何?」
「不行!」
趙禾樾說得斬釘截鐵,片刻之後鬆開手,委屈地扭過身去。
「師父你回去了,我哥把我嫁到關外去,怎麼辦」
謝相才一愣,眉頭輕輕皺起,隨後以眼神求助不遠處看戲的虎頡。
虎頡聳了聳肩,示意少年自己解決。
謝相才嘆息一聲,快步走到趙禾樾面前。
他微微彎腰,認真地看向對方,「師父不會讓你嫁到關外去的,你相信師父好嗎?等到了清夢城,我就讓你師祖上書給陛下,免了你日後與關外的婚約。你要是不想通信,那每五旬我就來京城傳你幾日劍術。只要我每次帶著師祖的親筆書信來京城上奏,陛下斷然不會再將你嫁到關外去。這樣如何?」
趙禾樾猛地抬頭,破涕為笑道,「真的假的?」
謝相才笑容和煦,用力地點了點頭,「真的!」
趙禾樾欣喜若狂,竟是衝上前去摟住謝相才的脖子,跳到了對方的身上。
片刻之後,這位公主殿下似是察覺到了不妥,連忙俏臉緋紅地回到原位,緊咬嘴唇欲言又止。
謝相才此時方才發覺,這位公主殿下,原來是一個低頭不見腳尖的小美人坯子。
他啞然失笑,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,隨後將腦袋別到一旁,望著湖面之上的最後一縷粼光,「那師父就走了啊!」
趙禾樾輕輕點頭。
虎頡忽然出聲,「誒誒誒,劍還沒舞完吶!」
謝相才頓住腳步,沉吟過後拾起風雲劍,拭去其上碎石,再度起劍。
他身形凌空,以心聲告知仰頭張望的年少公主。
「禾樾,這一劍師父學自你的師伯,清夢城劍仙慕容明珠,現在我將此套劍法傳授於你,務必爛熟於心,傳你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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