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月後,大都統府,密室之中,陸葉與負嵬對席而坐。
後者一臉苦澀:「師兄,你不跟我說具體算些什麼,我要怎麼去算呢?」
之前與負嵬約定的半年之期到了,陸葉看他最近氣血很不錯的樣子,便將他喚了過來,讓他給自己卜一卦。
天賦樹的蛻變之路陸葉一直沒有頭緒,眼下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負嵬身上,看憑他手段能不能給自己指一條明路。
但問題就卡在這裡,陸葉不可能告訴負嵬天賦樹的事,負嵬就很茫然,卜算一般都有一個明確的方向,比如上次,他幫陸葉算的是收穫所在。
陸葉定定地望著他,一副那是你的事的表情。
負嵬大感頭疼:「那師兄,我問你幾個問題,你儘量回答。」
「可!」陸葉頷首。
「此事關乎你的修行?」
陸葉頷首。
「與鬥戰無關?」負嵬又問道。
陸葉想了想,天賦樹本身倒是沒辦法用在鬥戰中,但諸多道紋卻可以,又比如天賦樹分身。
「有些關聯。」
負嵬便更茫然了,既與修行有關,又與鬥戰有關,恍惚間忽然瞥見陸葉腰間的磐山刀,頓時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。
師兄要算的莫不是道兵?對一個修士而言,只有這東西才與兩者皆有關聯,修士合道依仗道兵,尤其陸葉眼下是融道修為,即將面臨這個問題。
與人鬥戰時道兵也會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。
有了方向,他就顯得輕鬆多了,頷首道:「師兄稍等,我且試試!」
這般說著,手心一翻,忽然出現了六片龜甲。
上次卜算的時候,他用的是三片,這次看樣子態度比上次要認真的多。
陸葉觀瞧間,只見負嵬將這六片龜甲往面前一拋,龜甲不落地,而是懸浮在半空中,各按不同軌跡和方向,縈繞在負嵬周身。
一如上次,他神色肅穆,口中念念有詞。
六片旋轉的龜甲旋繞的速度越來越快,逐漸在他身側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屏障,諸多繁奧紋路在上面流淌,看起來變幻莫測。
初始一切還算正常,但在某一刻的時候,陸葉忽然發現負嵬身上的氣息變得浮沉不定起來,他的臉色也驟然蒼白。
也就是在這一瞬間,負嵬霍然睜眼。
但他的雙眸卻是失去了所有黑色,只剩下一片雪白,劇烈顫抖。
他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,面上竟也流露出極為惶恐的神色,口中忽然怪叫一聲:「媽耶!」
身子猛地往後以倒,後腦重重著地,發出碰地一聲響動。
嘩啦啦一片脆響,六片縈繞在他身側的龜甲全都支離破碎開來,一道巨大的傷痕忽然橫貫在負嵬胸前,深可見骨,鮮血流淌。
陸葉迅速起身,一把將他撈起藏在身後,抬手拔出了磐山刀,警惕地打量四周。
但無論他如何查探,都沒有發現任何被入侵的痕跡,整個府邸的禁制與陣法全都完好無損,而且從始至終,坐鎮城中的元兮也沒有任何反應。
「師兄……」身後傳來負嵬極為虛弱的聲音。
陸葉轉頭,只見他的眼睛已經恢復了正常,但灰濛濛的一片,好似失去了光澤,整個人也虛弱到了極致,身上滿是冷汗,衣衫潮濕。
「不是被偷襲……」他強撐著精神坐好,「我看到了一些東西。」
「你看到什麼了?」陸葉皺眉。
想不通,他只是讓負嵬幫忙算一下天賦樹蛻變的方向而已,怎麼忽然就搞成這樣了。
而且既然不是被偷襲,那負嵬的傷勢是怎麼回事?
問話間,陸葉略做查探,頓時表情一變。
負嵬這傷勢的傷口上竟縈繞著一股讓他極為熟悉的力量!
殤之力!
放眼整個裡界,殤之力只有殤才能施展出來,可殤是霸虬的道兵,怎麼會傷到負嵬的?而且是在這種地方。
「我……」負嵬張了張嘴,腦海中回想著方才看到場景,一時簡直難以接受,但這卻是他看到的,對卜族而言,看到既是真實。
「師兄,你與霸虬會有一戰……生死之戰!」他語氣沉重。
他無法接受的倒不是陸葉與霸虬的爭鋒,而是更深層次的牽扯。
陸葉是他選定的命運,而且還得到了老族長的指點,可是霸虬是老族長的命運,彼此間生死與共,榮辱一體,兩大命運若有一戰,那豈不是意味著他與老族長的命運的對抗?
這樣的對抗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,都不是他願意接受的。
「放的什麼屁!」陸葉頓時沒好氣一聲。
且不說他與霸虬眼下實力差距巨大,沒有對抗的可能性,就說彼此的關係,根本沒有任何恩怨,為什麼要生死之戰?
而且獠與殤的關係也很好,這樣的關係持續下去,不說以後能成為朋友,總不至於會變成敵人的。
「我不是叫你幫忙算一下我未來修行的方向,你怎麼看到這些東西了?」
「我也不知道?」負嵬搖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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