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落地時,火勢小了很多,但一時還無法徹底澆滅。這裡大片的樹木傾倒,可見先前九嬰做了怎樣劇烈的垂死掙扎。紅色的火舌附著在傾倒的樹幹不斷舔舐,卻在暴雨中一點點縮小,最終湮滅。
雨勢很大,像是毫不講理的潑婦,劈頭蓋臉地往地面上一通好砸。赫子辰和聖凌走在雨中,雨水卻如有靈性一般,斜著雨腳避開了。
四周是樹木、煙霧、雨水和火焰,而他們卻像是被隔絕在這世界之外,竟有種別樣的溫馨,赫子辰心中一動,拉住聖凌的手,裝模作樣地瑟縮了一下,道:「我有點冷。」
聖凌沒有轉頭看他一眼,但赫子辰明顯感覺到,源源不斷的暖流從兩人交握的手上傳來,他低著頭看著兩人十指纏繞的手,莫名地竊笑,再抬眼去看聖凌,皎然的側臉如霜似雪,銀色的髮絲中露出了一點耳垂,像一枚熟透了的櫻桃。
九嬰早已力竭而亡,頹然倒在地上,巨大的身軀宛如一座山丘,兩人走到九嬰的屍體前,面色都變得有些詭異,好像,從空氣中聞到了一股隱隱的肉香?
仔細一聞,的確是肉香沒錯,烤得有點焦味,但內里必定還沒熟,可見火候控制得不好咳,想偏了。
「它還真想不開烤了自己啊」赫子辰震驚了,訝然道,「這得是有多喪心病狂?」
「不對,」聖凌仔細看了幾眼,搖了搖頭,凝眉道,「不對,這火併不是用來烤它自己的。你看它嘴裡所」
赫子辰聞言朝九嬰其中一個腦袋望去,只見其嘴裡縈繞著一團霧狀黑氣,他轉眼朝其它幾張嘴裡看了下,無一例外都有一團黑氣,若是仔細觀察,這樣的黑氣還存在它體表其它地方,只不過其表皮被烤得焦黑,不太顯眼罷了。
「這」赫子辰心頭有某種猜測,卻故意忽略掉,他乾笑兩聲道,「連自己舌頭都烤焦了?這是火噴多了,玩火*啊。」
聖凌看了他一眼,知道他已經看出了端倪,便直接道:「是魔氣。」
「它先前拼死都要避開,然而終究沒有避開的是魔。」
讓上古凶獸都要避讓的魔。
「這樣啊,真是可惜了」赫子辰搖頭嘆息道,「原想還可以嘗嘗上古凶獸的肉是什麼滋味,既被魔氣污染了,也只得作罷了。」
「不過」插科打諢了一會兒,他還是忍不住提出疑惑,「這蔽日林中怎麼會出現魔氣?」
聖凌道:「大約是藏淵的縫隙伸到了林中,有魔物從這邊出來了吧。」
藏淵,藏淵
這是赫子辰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被人提起,每次聽到這兩個字他都有種奇怪的感覺,像是恐懼,又像是悲傷。
「既然九嬰已死,又不能留下來燒烤,那我們就先回去吧。」赫子辰臉色有些蒼白地笑了一下,「我有些想睡覺了。」
聖凌一愣,瞧他臉色似乎有些不對勁,便點頭道:「好。」
巨大的飛劍從蔽日林上空出發,兩人一前一後立於劍上,向著摘星樓的方向逆風而行。
他們身後,墨雲漸散,驟雨初歇,天空乾乾淨淨,若是忽略蔽日林中滿目狼藉,便仿佛什麼也不曾發生。
困獸陣將裡面的一切聲響都隔絕,一頭上古凶獸隕落得無聲無息,除了方才離開的兩人,無人知曉。
——真的無人知曉嗎?
真正無人知曉的是,在雨水和火焰之外,在煙霧的掩映中,有一雙眼睛默默地望著那兩個人。
當一切恢復平靜之後,一道黑影從暗處悄無聲息地竄出來,隨手一揮,九嬰巨大的身軀上騰起一團黑霧,血肉在黑霧之中如零落的花瓣一般,迅速脫落,融化,消泯於無形,原地只剩下一架巨大的骸骨。
那黑影沉默地矗立在原地許久,像是在沉思,像是在懷緬。
它終於動了,伸手將九嬰的一根肋骨剔出,而後輕巧地一躍,乾脆地坐在一根腿骨上,不知從哪兒取出一把匕首,在那根肋骨上專注刻劃著。
在巨大而潔白的骨架對比下,那道黑影顯得小小的,這幅黑白相映的畫面顯得格外詭異,卻又莫名和諧。
「聖凌,我們聊會兒天吧。」站在劍上,赫子辰頭暈乎乎的,想要找點話來說,「你說,怎麼遇到點危險你就一個人上啊,摘星樓那麼多人幹什麼的?」
聖凌並沒有回頭,目視前方道:「他們都還是孩子啊。」
「什麼孩子啊,除了蘭因是個孩子外,都是十好幾歲的人了吧,你我當初」
赫子辰突然住了聲,過了會兒又道:「不過,說起來摘星樓的人好像都是些少年,年紀稍微大點的都沒有?」
聖凌好半天沒作聲,耳畔只余呼呼的風聲,時間久到赫子辰以為他不會回答,打算再重新找話題時,聖凌突然開口了。
「幾年前,有魔物襲擊摘星樓,所有年長些的弟子全部罹難,只餘一些年紀小的半大孩子,在他們的拼死保護中活了下來」
「所以,我不能輕易讓他們涉險,不敢拿摘星樓僅剩的這些人去賭。」
真正能獨當一面的那些人都死了,活著的都還沒成長起來,平時看似輝煌的摘星樓,若是真發生了大事,也只得聖凌一人撐著。而聖凌如今狀況也不佳,整個摘星樓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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